她换了一块布,沉默地为他擦洗身体。
饶是千疮百孔、伤痕累累的身体,也能感觉出她用了一块更柔软的布。不论是血渍还是污垢,她的动作都轻柔平稳,毫无迟疑。
沉默如模糊的光影,缓缓流动。
她开始给他上药。
终于,他再一次打破沉默:“你是谁?为什么做这些,咳咳……”
连咳嗽也会带来撕裂伤口的痛苦。他怨恨地、自我厌恶地想。
她在他喉咙上按了一下,止住了无力的咳嗽。这种手法他也会,而且远比她熟练。他暗想:她应当不是医者。
“我……只是申屠家的一个小丫鬟。我发现了你,你现在这个样子很惨,也很丑,我如果不管你,你很快就会死。”她的语气很平,情绪淡得几乎没有,唯有声音清越,像一张好琴被单调地拨响。
“呵……丫鬟……”多么可笑的谎言,连一点心思也不肯费的谎言。
他怨恨地笑出来:“我死了……不就是你们……所求的……”
她将他扶起,让他的头靠在她臂弯里,给他喂苦涩的液体。他尝出了里头有止血生肌的药,还有增补元气的药。都算好药,不可能是一个小丫鬟能拿到的。
她一勺一勺地给他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