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上所述,郭强生的作品充满表演性,也借这一表演性通向他的伦理关怀。但他在意的不是朱天文式的文学形上剧场,也不是邱妙津式的决绝生命/写作演出。他的对同志伦理的推衍,表现在对推理这一文类的兴趣上。《夜行之子》《惑乡之人》已经可见推理元素的使用。是在《断代》里,郭真正将这一文类抽丝剥茧的特征提升成对人物关系、身份认同的隐喻。在同志的世界里,人人都扮演着或是社会认可,或是自己欲想的角色。这是表演甚至扮装的世界,也是一个谍对谍的世界。双方就算是裸裎相见,也难以认清互相的底线。
对郭强生而言,推理的底线不是谁是同志与否,而是爱情的真相。这是《断代》着墨最深的地方。如果“爱情”代表的是现代人生“亲密”关系的终极表现,郭强生所刻画的却是一种吊诡。同志圈的爱欲流转,往往以肉体、以青春作为筹码,哪有什么真情可言?同志来往“真相大白”的时刻,不带来爱情的宣示,而是不堪,是放逐,甚至是死亡。但相对地,郭强生也认为正因为这样的爱情如此不可恃,那些铤而走险、死而后已的恋人,不是更见证爱情摧枯拉朽的力量?
摆荡在这两种极端之间,《断代》的故事多头并进。结局意义如何,必须由读者自行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