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不再属于他,他们的未来也不会再有他。乡里乡亲里的同年,绝大多数都已经埋进了黄土,成了一具枯槁,只有他还像一棵草一样的活着。但很快,他这颗倔强的小草,也要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秋天已经来了,叶子也黄了,茎秆也不自觉地佝偻地弯起了腰杆,花白的头颅就像成熟的草籽,也快要垂到了泥土里。老话说得好,三九四九,冻死老狗。他隐隐地觉得自己过不完这个冬天了。
良久,他回到那张老旧的书桌上,掏出笔墨来。他暗暗地告诉自己,是时候该写下遗书了。
铺开纸张,手中的笔却重过千钧,这是他人生中最难的时候。
他咬牙写下的每一个字,都意味着他在默默地告别过去,意味着这是他与这个世界,他与那群孩子,与这个家,与这个山村在作最后的诀别。他写了一遍,又撕碎了一大坨,字里行间里,他总感觉的还有许多未尽的事项没有交代清楚。
等他写好遗书,桌子摆满了撕碎了的纸团,这比他这一生开废了药方子堆起来还要多。他把这座老房子,留给了他最不放心的外孙女姚婷,这个孩子从小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他要把这个地方留下来,作为她人生的念想。其实,与其说是姚婷的念想,还不如说是他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