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犯了一个错——这个时候,通常应该是由御前侍奉的内侍接过奏本,呈递御案之上。可是皇上如今身边只留下了伺候笔墨的庶吉士,哪怕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陈洪,未请旨也不得擅入东暖阁,总不能让皇上离开御座,亲自来接奏本。他深恨自己心神不定,进退失据,只好叩头之后起身,恭恭敬敬地将自己的题本展开,放在御案上,又从袍袖之中掏出两锭金元宝,放在了题本的旁边,然后又倒退着退回原处,跪了下来。
从严嵩府邸回家的当晚,张居正翻来覆去,一夜难眠,最后咬牙写了一份奏疏,将自己求到严嵩门下,请托严嵩举荐何心隐和初幼嘉二人的详细经过一五一十地写了出来,承认自己违法乱纪,恳请皇上依律治罪。
写是写了,张居正却不知道皇上会有怎样的反应,震怒之下是否会将他贬谪充军,甚至身送东市。毕竟关系到自己的一生前程和身家性命,他揣着那份奏疏,犹豫了好几天也不敢呈给皇上。但是,这几天来,他既觉得有负圣人教诲,更对不起皇上对自己的殷切厚望,终日茶饭不思、心神不宁。直到方才,皇上已看出了他的异常表现,又是那样和蔼可亲地嘘寒问暖,使他不胜感激之至,终于下定了决心。将奏疏呈上之后,他竟觉得有一种莫名的轻松油然自心头洋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