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福口口声声说那位被他称为“罗老弟”的客人是朋友,其实两人也没有见过几次面,并不知道他的喜好,就说:“都备着吧。爷招呼朋友,向来都要让人尽兴。”
那个掌柜的感慨道:“严爷待人真是没的说!谁能交到严爷这样的朋友,可真是上辈子……不,十辈子都积了功德!”
尽管严福只是一个下人,但顶着当朝首辅管家的招牌,时常在场面上走动,被人奉承惯了,也不理会那个掌柜如此直白拙劣的奉承,径直上楼,站在门口把那张银票仔细地揣在自己怀中之后,才推开了包间的门,一边向里面坐着的那个人拱手作揖,一边笑着说:“哎呀,真是对不住罗老弟啊!今日老爷回府,叫我过去交代了好些事,被绊住了腿一时出不来,叫老弟久等了。”
包间里的那个人约莫三十出头的年岁,穿着一件崭新的团花改机的杭绸长衫,头上戴着时下士人之中最流行的四片瓦的玉壶方巾,手上摇着一把苏制的上等乌骨泥金折扇。乍一看,这身装扮倒有几分儒雅之气,像是文墨中人,但若是再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此人一双猴眼眨巴眨巴总是没个停的时候,仅此一点,就让他的十分斯文减了六七分,更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工于心机的厉害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