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局的钦差督造太监过目检查,若找到米粒般大小的瑕疵,这匹缎子就算废了。织户忙活半年,不但领不到报酬,那匹缎子还不给退回去——督造太监说的理直气壮:这是专给皇上织造的面料,任其流落民间就是亵渎天威,这个罪,诛了你九族都担不起!
即便督造太监验看过关,一匹缎子织造局也只肯付给织工二十两银子,而实际的工价银少说也得八十两,织户要亏四分之三的本钱。谁愿意接这样的差事?织造局却不管,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咱家是宫里的人,只管给宫里织丝绸,摊派织工的事儿,该由你们地方衙门去办。”一脚就把麻烦踢给了苏松杭三地知府衙门。
人常说,宁为长江知县,不为黄河太守,可不曾在江南为官的人却不知道,在富甲天下的江南膏腴苏松杭三地做知府,竟是如此苦不堪言,为的就是每年为织造局给织户派活这天下第一等头疼之事。一匹价值八十两银子的缎子,织造局只肯给二十两,地方官府衙门只好这里抠一点,那里抠一点,挪出一笔经费,再给织工贴补二十两。即便如此,也只相当于本钱的一半,仍没有那一家织户愿意干,不得不硬性摊派。每年织造局的织造计划下来,知府衙门就派人去把织户按里甲召集起来,分片抓阄儿,谁抓到算谁倒霉。往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