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样的态度,不用说对清丈田亩一事已经了然于心,赵贞吉不敢辩解,嗫嚅着应道:“回王先生,既食君禄,抚民一方,下官便想尽己所能,为治下百姓做一点实实在在的事情。”
“貌似忠直,实则怯懦;貌似左右为难,实则畏惧权势,所以才会这样本末倒置,放着虐民害民的情事不去参劾,却在这里装模作样地当苦力!”朱厚熜摇头叹道:“你赵贞吉是阳明一脉泰州学派的嫡系传人,所写的那些‘致良知’的道德文章传诵天下,更被朝野内外视为当今国朝后起一辈之中的心学名臣。可是,论及风骨,却比你发蒙恩师孙嘉新孙知县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皇上把话说的如此透彻,又是如此一针见血,赵贞吉万分羞愧,更无从辩白,只得嗫嚅着说:“下官有负浩荡圣恩……”
这当儿,随着最后一抹霞光隐去,月亮悄然升起在东方天际。那是一轮十八之夜的海月,虽然略显清减,但是蟾宫里的桂树和玉兔仍清晰可见,它把银色的月光倾泻下来,披洒在江堤上的观潮人的身上。同时,耳畔的潮水声更大了,有如闷雷一般轰隆隆地响着,一阵接一阵地从江面上传来。原本露出水面的大片“草塘”,已经消失不见;方才还是夕阳斜照、细浪逶迤的江面,此刻完全变了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