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脸上的怒色越明显了,从前婉儿极怕她这样发怒,如今见了,却暗暗觉得这样形于颜色的怒火,竟还不及那个人淡淡一句话来得吓人。她现在还能清楚地记得,白日里那人右手斜端着酒杯搭在右腿上、淡淡说出“跪出去”这三个字时,自己的心是怎样在颤抖的,那样微微带着愠怒,却又极克制的表情令她惊惶万状,跪在殿外时,她一直都在揣测这位天后会怎样惩罚自己。
婉儿以为,这位天后陛下早该厌烦了自己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却没想到,最后等来的不是惩罚,而是一句轻描淡写的“留在我身边做个女史”。
那个人究竟是真大度,还是假慈悲,婉儿不知。婉儿只知道,她再一次地饶恕了自己,同时,也又给了自己一个选择。
女史这两个字,真是微妙至极。
侍候起居的宫人可以尊称为“女史”,执簪笔之礼的近人亦可以尊称为“女史”,天后随口一句话,最初到底是指的是有品有级的女官,还是略有尊荣的近侍,婉儿无从知晓。但是婉儿知道,自己只能有一种选择。
宁可藏拙守愚,不可自作聪明。
母亲其实也是知道这道理的罢?所以她的愤怒,其实并不是因着自己忘了父祖的血仇,反过来给仇人做帮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