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冕而重姓氏,大族自恃身份,哪怕是穷困潦倒,亦自矜身份,绝不肯说自己已衰颓,而天下人亦多推崇士族,连魏征之流,都竞相与士族为婚姻,太宗的某位宰相甚至还说出一生唯恨不得娶五姓妻这样的话来,我还以为崔明德家里也是这样的看法,如今看来,她那位祖父倒是极有眼光,知道新朝已定,天下升平,若不依附朝廷,世代出仕,迟早要衰败没落,与其沦为三流衣冠,还不如主动出手,先给子弟们谋了官身,再谈名位——可若是这样,为何当时又要拒绝太子的婚事?以如今这重男轻女的风气,依附一位实权皇子,岂不比依附一位无权的公主来得要好得多?何况那位皇子当时还是太子,崔氏只要答应嫁女,就是与太子绑在一条船上,从此国同休戚,这才是天大富贵——当然,如今太子被废…太子被废…
我猛然抬头去看崔明德,她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颇有几分自矜地道:“诏令下时,祖父游移不定,是我力阻了此事。”
我倒吸一口气:“我不信,你当时多大,十三?十四?你们这样家风,你祖父肯就这样听你一个小女娘的见解而赌上家运?”
她反问道:“二娘今年十四,不也深明事理,远胜诸兄么?”
我知她一向虽是倨傲,却绝非狂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