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时停住,睨视婉儿:“娘子让你侍奉更衣。”声音压得低,调子却拉得高,有些像平时高延福亲为武后辇驾长呼清道时所发出的那种介于男女之间、耀武扬威又带着一股天生奴婢气性的呼喝。说完也不等婉儿回应,衣袖一摆,高步跨出门槛,趾高气昂地下了阶,乘上一顶双人抬的肩舆——婉儿知道团儿近来仗势跋扈,却不知她跋扈至此,深深凝望一眼,低头转入殿中,见武后已起身站立,见婉儿进来,笑问道:“叫你进来,怎么耽搁至此?又与团儿合气了?”
婉儿知道自己与团儿之事已人尽皆知,镇定地走到武后身后,一面替她除去外袍,一面道:“妾见团娘子在阶下乘舆,似大不合礼制,所以多看了一眼。”
武后淡淡道:“夜深天黑,出入不便,所以赐她乘舆,不是常礼,只要不叫南衙那些人看见,便无妨碍。”
婉儿道:“若如此,是不是明旨宣达宫中各处,免得有那不晓事的误以为团娘子逾制,若半道将人扣住,或是惹来御史谏议,倒是麻烦。”
武后笑眼看她:“你倒是不徇私。”
婉儿躬身道:“妾是陛下之人,与团娘子不和,是为陛下计,非为己身计,请明旨宣达,亦是为陛下计,非是一己一身之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