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梅伦”中午没几个客人,酒保在影子里懒洋洋掸着灰,连苍蝇都被干热天气驱赶到桥下,没兴趣骚扰这家夜店。吧台坐着老酒鬼“大副”,蓬松脑袋竖满松针似的银灰发梢,正贪婪吮饮着杯中物。高脚凳让他嶙峋的肩胛像条老狗似的耷拉着,“马丁尼!”酒鬼哑着嗓子直起腰,“双份马丁尼伏特加!”
角落几名小年轻统一留有稀疏短须,服饰装扮、表情动作皆整齐划一,挑出个代表也就认识了其余的。某个年轻人投来挑衅的顾盼,自以为相当凌厉,实际却像头受惊的动物。脸上写满“等待交配”几个字,饮酒时色厉内荏,仿佛家长的皮带正打算狠抽他一顿。
绝佳的替死鬼。弗迈尔咬紧唯一完好的臼齿,不动声色地想。
他年轻时比这些人高明许多,懂得自我伪装,适时表现怯懦或病态的恶毒,以免遭暴力侵害。倒退个十几年,酒吧间暗弱的小隔断向来是“反对派”薪火相传的场所:滥交的诗人,找刺激的纨绔子弟,反社会者,破产的瘾君子,猥亵犯,具备危险政治倾向的无良说客……像任何体制一样,总有些格格不入的异端分子会本能地彼此聚集,加入组织松散的小聚会,在黑暗淫猥的仪式中消解深心里的自卑。
有缺陷的人憎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