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暖洋洋地透过窗户打进来,在屋子中间留下了一片光亮。
陆微别拿着一沓资料,坐在屋子中央的会客桌旁边。她穿着浅蓝色的兔毛毛衣,脸上画着颇为疏漏的淡妆。说是化妆,其实只是轻轻扫了眉毛,又画了浅色的口红。
她是个遗传咨询师,日常的主要工作是通过分析癌症患者的基因突变,判断他们的肿瘤是不是家族遗传、适用于什么样的治疗方案。
这工作要求她经常面对患者。因此,尽管公司要求她们化妆以示尊重,但她却不喜欢太精致的打扮。一方面,精致的妆扮会让人有距离感,不利于她和患者的沟通;另一方面,她总觉得,面对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患者的时候,打扮得太光鲜亮丽,会让患者在对比之下,觉得自己更加虚弱。
和她隔着一张桌子相对而坐的,是来接受咨询的癌症患者和家属。其中,一头银发的老人是肺癌晚期的患者,旁边的中年男子是老人的儿子,两个人紧挨着窝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老人蜷缩着身子半靠在椅子上,眼神空洞,皮肤毫无光泽,松松垮垮地像挂在身上的一身不合身的、宽大的衣服。
他不停地、压抑地咳嗽着,额头上、皱纹中,密密麻麻地挤出大大小小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