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恬凑过去,室内一盏油灯,一桌二椅,二人对坐。背对她的那人坐在一张乌沉沉的轮椅之上,五月的天气,密密笼着一袭狐皮大氅。
唐恬心下一紧,指尖在壁上抠得生疼。
“你身子这鬼样,”对面那人道,“为何做傻事?我如今情状,难道比当众杖杀好许多?”
是裴寂。仍旧是那晚见着的模样,风清月白的脸庞,举手投足,俱是疏朗——当今天下若仍有魏晋之风尚存,当如王君裴寂。
池青主的声音极是模糊,半点听不清。
“你啊,”裴寂摇头,“既不肯帮我,又不让她杀我,两头不讨好。十年前就是这倔脾气,吃的亏还不够吗?”
池青主不言语。
“我夫妇事,池相别管啦。”裴寂站起来,解下夹衣,给池青主搭在大氅之外,“回去吧。”
“殿下。”
这是唐恬今夜第一次听清池青主的声音,一点沙哑,却坚如磐石。
裴寂回头。
“只要我在,陛下杀不了你,请务必保重。”
裴寂一笑,“你病了,回去吧。”
里间隔门一开,裴寂身影隐入黑暗。
油灯暗淡的黄光下,池青主一人独坐。萧令进来,“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