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林阮来到上海的第十六个月。
上海好像没有秋天,冬天是一瞬间就到了的,叶子落了满地,踩上去没有声音,因为它们是潮的。每当这个时候林阮总会想起四九城的冬天,四九城里的叶子是干燥的,踩上去会有声音。
林阮最难适应这里的冬天,寒冷无孔不入,钻进骨头缝里,又湿又冷的扒在人身上。
林阮裹紧了衣服拐进弄堂,他在平安弄租了一间房子,是一户人家的二楼,窗户朝阳,窗台底下有很多爬墙虎。
林阮推开门,租住的这家人是一对有年纪的夫妻,姓赵。他们的儿子和林阮差不多年纪,在几个月前被征兵去往前线了。
天井里有几盆花草放在墙角,门口留了一盏黄色的灯。赵太太听见声音披着衣服走出来,“是阿阮呀。”
南方人的音色很独特,旧时说吴侬软语,听着温软的很。
“是我。”林阮走进门去,跟赵太太说话。赵太太人到中年只有一个独子,被征兵走了音讯全无,短短一段时间里,头发都白了很多。
“你还在打听北边的消息吗?”赵太太问。
林阮点头,他去年六月份南下到上海,花了三个月在上海站稳脚跟,本以为一切都走上了正轨,结果战争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