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校把高中文凭考下来,还满不好意思地讲,如果有可能,还想升大学,再读法学院。
唐竞听着,竟有一丝感动。他一直觉得自己只是个市侩俗人,也总是以此为借口,做着俗人该做的事情。但如今总算也做了一件不俗的事,让一个差点当了精忠義弟兄的孩子立下了做律师的志向。
当然,与吴予培比起来,这件事实在太小太小。
直等到秋天来临,终于收到一封上海来的电报,纸上简单的几个字:予培入狱,乞速归。
甚至不需要商量,他们便已经做出决定,定了最近一班回国的邮轮,两个人,带着唐延同行。
在海上一个月,轮船终于靠港。
唐竞在码头叫了汽车去毕勋路,车子一路开过去,车窗外的街景熟悉又陌生。
V字胜利纪念门已经立起来,路上同从前一样的繁华,但行走的人、往来的车,都可能不是曾经的那一些了。
外滩的房子倒是还都在原来的地方,但美国人立的常胜军纪念碑,英国人立的赫德像,以及英美法一同立起来的和平女神,都已经不在原处。听司机讲,才知道是战时被日本人拆了,熔铸炮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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