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像是沧桑了十岁。
一天夜里,桑白陪护时,桑弘大约以为她睡着了,发出压抑的、低哑的哭泣声,还很轻地喊了桑柔的小名儿——那时桑柔刚走了半年多。
那应该是,人在最绝望的时候,会想起最惦念的人。
后来桑弘哭累了睡着,她却再也睡不着了,从病房里跑了出来。
凌晨四点半。
外头下着大雨。
她站在医院内一颗白杨树下。
春寒料峭,树枝都是枯的,还没发芽。
一道闪电劈过,照亮桑白的脸。
她站在雨里,仰头任由刺骨的雨水从脸上浇下来,听着耳边传来的春雷声。
全身上下都被浇透了。
但很奇怪。
她竟然不觉得冷。
甚至有一刹那,她觉得像桑柔那样从万丈高空坠落,也挺好的。
头顶突然举过一把黑伞。
金色骨架,十二根冰冷的伞骨整齐排列。
手柄上是一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
陆慎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桑白接过。
指尖相触,竟带来一丝暖意。
没想到这时候,带给她唯一一点温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