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妈正拧着滚水毛巾擦床,匆匆搁下,叫梁鹂拿竹刷子,她拎起红漆剥落的马桶就往外走,整个楼道都慌张起来,李师母薛阿姨孙师傅朱小姐此起彼伏打招呼,一手把住楼梯扶栏,一手拎桶, 一脚轻,一脚重,咚---咚----的行走在窄陡昏暗的楼梯间,梁鹂看着外婆歪歪斜斜的身影,着实怕她跌下去,一楼有人在烧泡饭,见得她们下来,忙让开路,沈晓军抱着竹席子站在旁边,沈家妈不忘问他:“臭虫捉到没?”沈晓军嘬起嘴朝地上呶呶,沈家妈放心了,脚底生风朝弄堂口停的粪车冲去。
空气中的骚臭味儿欲演欲烈,梁鹂捂住鼻子,其他人却见怪不怪,经年每日如常,早已适应了这股子味道。
黑色拉粪车像个巨型的甲壳虫,收粪工摇着铃大声喊:“还有没有,走啦!”说走就走。
潘奶奶拄着拐杖嚷嚷:“快走,快走,今天味道邪气特别臭哄哄。”
沈家妈几个围着公共自来水龙头用力刷马桶,水门汀地皆是水,泛起浅绿,梁鹂看见建丰拿着杯子牙刷旁边等着刷牙齿,便问他:“你的故乡在哪里?”建丰对她的主动搭讪似乎感到很吃惊,警惕的站到对面去了。
乔母把一淘萝毛蚶壳往马桶里倒,再接点自来水,用竹刷搅着壳哗啦啦在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