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两字像缝纫机针扎在梁鹂的心上,她跑到阳台问外婆,姨姨的话可是真的?沈家妈这两天被她问的烦死,也是没好气:“是真的,你就认清现实,乖乖听话,勿要犟头犟脑钻牛角尖。”
梁鹂小脾气上来:“你们是骗子!我讨厌外婆,我要回新疆找姆妈爸爸还有弟弟!”
沈家妈吊高嗓门:“随便侬去!要回自己想办法!好吃好住好穿供牢侬,一点情不领,喂不熟的小白眼狼!”
梁鹂转身就往外跑,咚咚像打桩一样踏着乌红楼梯板下到一楼,三楼孙师傅正把白砂糖拌西红柿摆在桌上,只觉楼板缝里下来的灰尘都落到碗里了。
梁鹂气急败坏地顺着弄堂向大马路方向走,晾在竹竿上密密麻麻的内衣外衫筛落在地上,一条条斑马纹摇晃着。老阿婆坐在竹椅上剥毛豆,两个爷叔在下象棋,一个女人走来走去哄着怀里的孩子,有人骑自行车歪歪扭扭从她身边过,一手拎个大喇叭:“磨剪子—炝菜刀嘞—”她回头看,没有人追出来。一只笼里的八哥挂在屋檐下,上窜下跳学人话:“饭吃过伐!恭喜发财,吾爱侬!”
梁鹂瘪着嘴走出弄堂口,牛肉面店过了饭点没啥生意,老板娘坐在柜台里撑着胳膊打盹,修自行车的人不晓去哪里,留下行当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