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工细排的黛青色屋瓦上摆着一个花盆,空荡荡的,里面种的不是宝石花就是月季凤仙鸡冠花之类,这是弄堂里常见的花种。或许当初的出发点是好的,让其多沐浴阳光,但后来不晓是被遗忘,还是怎地,只能自生自灭。
玻璃明亮后,她继续擦拭房里的旧家俱,舅舅有钱后打算换新的,被沈家妈阻止了,她觉得没必要换,过去的家俱舍得用料,件件沉实厚重,虽然用了几十年,爬满岁月的磕磕碰碰,但依然是好用的。事实确也如此,上面有暖水瓶、饼干洋铁盒、茶筒这些陈年放置留下的底印,边边角角有被搬动椅凳撞的旧迹又添新伤,刷的油漆被岁月抹去明亮,细细碎碎的划痕愈发深刻,许多快要忘却的就在这些沟沟缝缝里藏匿着,不经意的擦拭或偶尔一瞥,哦,原来你还在这里!
这便是沈家妈的怀旧情怀,她其实不是在意这些家俱,在意的是承载她大半生夫妻或儿女再或孙辈的记忆。
张爱玉跪着擦木地板,平时梁鹂也会擦,所以一桶水就差不厘了,她找来拖把捅进床底,这一捅捅出不少东西,橡皮鸭子、铁皮青蛙,嗞水枪还有玻璃弹珠.....不禁摇头笑道:“梦龙的性格不晓像谁,自己欢喜的就到处藏......”还捅出一本杂志来,封面是个金发碧眼的洋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