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嗒甚至不曾单手开车。
他永远神情肃穆,目视前方,不知疲倦地双手平举方向盘,每到转弯的地方才配合地转动它,口中发出嘀嘀嗒嘀嘀嗒的鸣笛声,右转时还会礼让行人。
陈见夏很小的时候也和伙伴们一起追着嘀嘀嗒跑,学他一拐一拐地走路,天真而残忍地朝他扔瓶子。嘀嘀嗒从不理会,也没凶过她们,日复一日开着他的车,风雨无阻。
陈见夏怔怔看着嘀嘀嗒从远处的路口拐走。搬家后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原来还活着。
以前她不懂事,小时候跟风欺负他,长大一点便用自负之心去可怜他,觉得这样可悲地生存还不如去死,省得被欺负嘲笑。
然而谁活着不可悲呢?这是一座凝固了的小县城,十几年前的食杂店还开在原地,门口下象棋打麻将的看上去也还是同一群人,卖着同样落伍的零食和本地啤酒,为了旧生活和旧房子而撕破脸皮,不要尊严。
他们都不如嘀嘀嗒有尊严。二婶,妈妈,因为房子才被供养的痴呆奶奶,甚至是她自己,都比不上他。
陈见夏觉得自己要被吞噬进这片衰老的灰色楼宇里了。
第二十章
初雪之后
期中考试很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