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未同师父说过此事,怕让他伤心。可是出事后,师父去世那一天,他回光返照时,把我叫到床边要和我说话。我以为他将嘱托我,不要断了这一脉传承的手艺,没想他开口第一句话告诉我,把他教的一切都忘了,回白家去。”
“我问为什么,他说还记不记得那副赵孟頫。”
“我说记得。然后师父对我笑一笑。”
“‘其实我一眼就看出是赝品’,师父说,‘心心念念这么多年,我哪里会认错呢?可看到它以这种方式重归于手,我心里除了遗憾,竟还有庆幸。’”
46 少年
◎风光不胜少年郎。◎
月光盈盈如水,白野川垂眼凝视许久,才缓缓开口:“师父告诉我,这画也算是有造化,在战火中侥幸完存于世,就算是被苏派工艺揭裱数次,能再见到它的风姿,已是极大的幸事。他一看见这匹马,鞍马古意苍浑,如见唐时笔力,就想起幼时北京城外,同兄长亲朋纵马长歌的日子。”
“原来一卷书、一帖画,流传千年,经手数人,附加其上勾动人心的,何止是一幅画的内容、一幅画的作者呢?见画如见人,临帖如临境,它牵扯着你的一生,于是每一笔墨意,到老时都成了怀念。师父曾以为再见不到这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