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面不平,车子颠簸了一下。
贺秋渡感觉抱在怀里的人也跟着小小幅度地颤抖。垂下眼帘,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见清晰看见林杳然整张脸。车内灯恰到好处地打下来,彻底驱散帽檐投下的阴影。
原来,这个人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不会露出微笑的表情。
唇角是绷紧的,眉头是微蹙的,一副怏怏愀然的模样。
他很可能从来都不曾真正开心,只是一味藏着掩着真实情绪,以满不在乎的轻飘姿态,去应对一切伤害。
这其中,一定也有自己带给他的。
或许是出于对那份持续十几年的想念的坚持,又或许是因为对那个听任摆布的未婚妻极度不屑,自己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那个自以为斩截利落的决定。
现在再想,诸多动因仿佛都变得十分脆弱,尖刺般突兀地横亘在脑海中的,唯有一个念头——
林杳然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面对订婚宴上的一切。
贺秋渡抬起食指,轻轻去捻林杳然的眉心,想把那个小疙瘩揉散开来。
林杳然不满地挣了挣,那副夸张的啤酒瓶底黑框眼镜跟着小幅度地晃动。他像不安分的小动物,即使被人抓拢在了怀里,也不肯彻底服软乖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