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见自己的眼睛,倒映在玻璃上,纯黑、冰冷,像是积着经年不化的冻雪。
风涌进来,在耳畔汹涌,他仿佛听见罗燕的声音,质问着——
你能不能像正常人那样?笑一笑,说点好听的话,做点讨人喜欢的事!
你怎么就没一点儿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你到底是不是正常人?
……
那些声音纠缠在耳边,吵得季星临头痛欲裂。他是原罪,是一切苦难的源头,没资格活得无忧无虑,也没资格靠近美好的人。
你必须离时小多远一点儿,季星临闭上眼睛,催眠似的告诉自己:想想星曜,想想池树,想想爸爸,你害的人已经够多了……
到此为止吧,别再让无辜的人陪你下地狱。
鹿溪打来电话时,时小多刚吃饱,正坐在木头躺椅上晒肚皮。这里的农家乐是真农家,水泥地白灰墙,院子里散养着几只鸡鸭鹅,巴斯撒着欢地追人家,鸡飞狗跳。
鹿溪在电话里咋咋呼呼:“时多多同志,我又丢人了……”
时小多肚皮也不晒了,立起耳朵尖:“怎么了,怎么了……”
电话那端一阵杂音,像是有人在争执,接着,声音便断了,时小多握着手机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