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能来得及见到外婆的最后一面,抵达时能看见的,只剩下她安详的脸庞和笔直的心电图。
病房很安静,魏染沉默着站在他身边,忽然想起他幼儿园时稍不如意就大发雷霆的模样,担忧地握了握洛长川的手。
出乎意料地,洛长川很安静。
他从始至终都很沉着,沉着到了沉默的地步,一言不发地看着医护人员替外婆打扫干净,最后盖上那块昭示一切都尘埃落定的白布。
只到最后的时候,他忽然很轻很轻地说了句话,只有他身边的魏染听见了。
他说,我长大了。
魏染不知道他的长大,指的是他已不会再像幼时那样一被戳到痛处就大发脾气,还是因为他在这个世界上已再无一个血脉至亲。
那一刻,魏染很希望他能够像幼时那样对着她把心爱的玩具摔碎,而不是这样沉默,像坠入无边无际的深海。
洛长川缺了好几天课,再回到学校时已是毕业典礼。
他比魏染高一个年级,才经历死别,又要生离。
那是洛长川记忆里黑暗的夏天,却不能说是最黑暗的那个。
他们后来上了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如愿考进同一所大学,做了隔系的学长和学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