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抬起头,眼前就是网球拍直接指着我鼻子,塑胶味都能闻到。
头顶上我爸的声音有股冬天里敲击钢铁的感觉,而我爸很缓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李春风,我对你说的话,以后不想再说第二遍。你今天再跟我呛声试试?别再做让你后悔的事情。现在,打电话,照着我说的去做。”
我哽住。缓慢的绝望和慢慢觉醒的羞耻感,渐渐带来了一种无助。
那是无限长无限长永无永无尽头的等待提示音。我祈求菩萨佛祖或者任何一个高等生物,就让电话继续响,就永远不要让钱唐接听——
“特长生?”
钱唐的声音在话筒里有些磁性,有些轻佻,语气都笑眯眯而温和。平常我听到后,都会有些心跳发快,口干舌燥。
但肯定不是现在。
我说不出话来。我没法呼吸,我半跪在地上,剧烈的哆嗦才能忍住呜咽,我不想呼吸。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认识钱唐。我希望自己钻到地缝里去。
“钱唐?”我细声细语的说。
“特长生,我现在有点忙,你能不能待会——”
“快说。”我爸在旁边不耐烦地催促我,“几句话,赶紧对你同学说。这是第一个人,你待会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