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劲儿,还是那把金石般的嗓子。
“听不懂?我不要,拿走。”他说话并没有一般少年人的朝气,咬字清晰。纯正的普通话,像电视里的播音员,暗藏火气,像在威胁人。
傻子不知道是不是真听不懂,也不知道这样很讨人嫌。甚至温声细语,像哄小朋友一样,“好吃的,包子,糖。”
迄今为止,傻子在城中村不知道住了多少年,也不知道有过多少次送糖失败的经历。成功的次数可怜到一只手就能掰得请。这城中村人口流动速度快,唯一不流动的就是傻子。
小孩儿听了自家爹妈的话远远躲着他走,生怕这是个拍花子,扮猪吃老虎,怕那糖里给下什么迷魂yào,怕他翻了那么多破烂有病菌,怕手上划拉出的口子有艾滋。他们怕很多东西,却也敢远远地在地上拾起一块石头砸他。
傻子从来不bi着他们强要,也不会跟着他们,只会在他们走后把手上要送出去的那颗糖吃掉,这是他的日常,在他的生活里总是发生这种事等于什么事都没发生。感觉他也从来没有讨人嫌的概念,就像这根筋被剪断了,大脑里从来就没有过这个区域。在送糖这件事上,他的重复率和遗忘率真的像一条金鱼。
就像一条游在这个城中村里的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