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无算,遂下令拔营追击……然流星探马来报,兴所弃士卒……抛尸于水源——”
说到这里,他渐渐怔住,目光悲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很久,他提笔重重写下一行小字。
“拔营前,为保疫气缓行,毅令军中坑杀士卒。”
墨迹蜿蜒中,谋士面上无半分动容,姿态依旧洒脱而孤傲,眼中已无半分犹豫,却还残存着一些怜悯,就好像行走在世间的躯体已经与活在理想中的心脏活活割裂。
但他一点也不后悔。
他从不打算请示主公,只打算自己抗下恶名。
“毅出身寒门,年幼家贫,无以为继,幸得主公不弃,方于世间有一席之地。此生毅别无所求,惟愿主公得盛世、见长安。淮西疫病不可逆转,臣叩请主公莫与长隆等贤者起隙,以免小人趁虚而入。若此行触怒皇天后土,皆为毅一人所为,与主公无干。”
轻笑一声,谋士眼中温柔乍现,像是从极冷极恶处转醒,被一双手从寒冬牵入暖春,浑身上下平添一抹柔软。
他笑望向营帐外,温声自语:“此间,有毅一人足矣。主公当行堂皇正道,垂驭八荒无极。”
这句话尾音又轻又软,落在一片寂静之中,不但没有显得太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