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直接回河阳去,上书给皇帝请罪。
在离潼关十几里的郊外,我们在一起度过了最后一夜。这一夜无言,亦无眠。
还能说什么呢?这一生,总归是这样阴差阳错地失去了他。
直到天边现出红光,他站起来,细细抚着我的脸,哑着声音说:“我永忘不了你的。永忘不了。”
我的眼又热了。一生梦得最多就是他,明明百转千回地已经近在咫尺,却还是不能够了。
正要说什么,他伸手一把捂住我的嘴,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印了一吻:“不要忘了我。”
他远远目送着我走到那城楼下。我回头去看他,他在冷风中,静默成了一尊黄沙中永恒的雕像。
他站在那里,目送着我一步步远去,走出他的生命。这波澜壮阔又遥遥无涯的世界,终究与我们都无关系。我们连目之所及之处能看到的这个人,都守不到永远。
耳边忽然响起了自己的歌声。那日在春熙楼上,年幼的、忧伤而明媚的我推开格窗,对着那一轮月亮清唱:
腹中愁不乐,愿作郎马鞭。出入擐郎臂,蹀座郎膝边。
彼时我可懂爱情的百转千回、欲罢还休吗?我只以为爱情便是终身和一人厮守,生生世世,坚若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