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厂舍她要紧找纸笔记下了那个地址,沾沾自喜地琢磨着给他写信,似乎也不便于写得怎样用心,不然倒先让自己看着不好意思,便只写了几句寒暄之辞,问了他母亲的近况,也问了他归期,写完又补写了一句桂花糕很好吃。简单几句,差强人意,第二天寄出了,心里倒忐忑不安起来,好似魂也一起寄出去了。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会不会回信。等待的日子百无聊赖,又叫人魂不守舍,她这几天就是如此,做事情总是要做又不要做,犹疑不决,那件沾了渍子的围单穿在身上总像哪里有针在扎,要脱下来洗又不洗,一个人内心撕扯着,很是烦恼。她生病了,有点寒热,黄昏时候睡得迷迷糊糊的,她们帮她打了饭菜来,那吃到现在一成不变似乎永远也不会变的饭菜味混在这个季节潮湿的霉味和樟脑丸气味里,叫人心里发苦,昏黄的电灯光里,她们还是像平时的饭后一样,时而安静,时而哄吵,听着却似梦一样恍惚而遥远。她嘴里苦,也实在是咽不下这饭菜,便从床角落摸出了一块桂花糕啃着,啃着不禁两滴眼泪下来……窗外是单调的雨声。
又是下了一夜的雨,沙沙的雨声响在睡梦中,发着寒热的脑子做的梦繁复杂乱,有她的从前,也有他,梦比现实赤裸决绝,也比现实深刻,爱恨都是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