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沅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不生气,上帝终于偏爱了他一次,还好闻野骗他了,还好闻野不在这儿。帐篷顶上的黄色灯泡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宋沅抱着包坐在地上,直到有人递给他一包纸巾,掌纹很深,指甲缝里有一层黑泥,宋沅抬起头,对上老人有些浑浊的眼睛。
    老人的肤色很黑,头顶包着深蓝色的头巾,几缕银发落在颊边,见宋沅不动,她把纸巾撕开,抽出一张塞在宋沅手里,然后指了指他的脸。宋沅学着老人的样子抬手摸了摸脸,指腹很湿,大约过了十几秒,宋沅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流眼泪。因为李伊曼从小就告诉他,眼泪和悲伤毫无作用,所以宋沅很少哭。到了25岁他才知道,原来不是只有难过痛苦才会流眼泪,单是为了闻野虚假的“死而复生”,就够让他哭上好久好久了。
    可能因为宋沅在医院项目里占了股份,得知黔城的宋总来了冬山,很快有人带他去了招待所。说是招待所,事实上只是一栋三层的小土楼,表面贴着的白色瓷砖因为地震掉的七零八落。宋沅被安排住进二层的一个单间,但因为电路损坏,屋里只有一盏台灯亮着。
    宋沅把包放在桌上,去卫生间里洗了脸,直起身子的时候,宋沅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黑眼圈很重,嘴唇发白,下巴长出青色的胡茬